改革开放四十年：法院办公楼的变迁

每当他走进法院办公楼时，总会想起原来的老办公楼…… 　　30年前，那是个10月天，他很年轻。正值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大豆摇铃、麦浪翻滚的季节，从外单位，带着神秘好奇、稚气活泼，遐思、理想，他踏进了法院神圣的大门。 　　法院办公平房，给他的印象很深，坐落在中央大街北侧绕过一条宁静巷子进去后，一排砖瓦结构的旧平房，一看上去便知道已有些年景了，似乎它使他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点遗憾。办公楼上下总共6间大小不一的办公室，他被安排在一个与他人共同办公的小间。 　　他父亲是老军人，他从学校高中毕业后可就是没当成兵，经过短时间的努力，参加了恢复后的高考但还是因知识不牢名落孙山。为此，父亲对他要求严厉并很希望他能到法院去造就一番，在那个年代里，法院还并不是那么诱人的一个工作单位，而对他来说，还是充满了向往和激情。一个偶然的机遇，使他告别了三年工厂生活，调入法院当了一名光荣的司法警察，成为一个幸运儿，也从此改变了他的生涯。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干，但没有想过要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到岗的当天发了警服，春夏上装是白色干部服，红色领章，下装是蓝色的，三接头皮鞋，白色大沿帽，小小的圆国徽；秋冬服装一律蓝色干部服，红色领章。他年轻，有一种阳光活力吧，因在这座小城里穿警服的人是非常神气的。 　　那时他真不识愁滋味儿，每天上班，总是比别人早到30分钟。来了，擦了桌椅，擦门窗，把办公桌上的办公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法院有个小院子，其实也挺干净，但他基本上包了搞卫生，每天精心地把陈旧的办公室打扫得更干净一些，更整齐一些，更与法院机关相称一些。 　　虽然办公楼很陈旧，却很干净，往事没有疏淡。办公室设置简陋，打字机是老式的，靠手工操作油印。有一辆旧的北京吉普车，增添了几分活力。但办公室还是够用的。打官司的人不多，当时主要是办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院里法警有五人，法警的活不是很多，学习法律业务，完全靠自觉，主要工作是去看守所提押人犯，宣判大会配合公安押解罪犯，剩下的时间，多是忙碌于院里的勤杂事务性工作。工作之余，大家有的看看案卷，有的拉拉二胡，吹吹口琴，一首首老曲调似乎流淌在血液之中……还有的摆弄着院子里仅有的几盆花草。他是法院最年轻的人，总愿挑重一点的活儿，但他也不觉得累，艰苦中给他留下了一种温馨，倒觉得挺好玩的。对法律业务他也很钻研，那是个法律“复活”的年代，他兴趣很浓，一个念头上来，便将刚刚颁布的刑法、刑事诉讼法，用不到60天的时间就全背下来，不知有什么用处，可对其实质内容仅略知皮毛，知道一点儿浅肤的法律关系。几年过去了，他工作干劲真大，的确学会了许多方面的知识。有付出也有收获，表扬、批评全融于工作之中，慢慢开始走近成熟。 　　他在那陈旧的老办公楼工作，与那座老楼一样顶着风风雨雨一晃就十年。他尽量做到从平淡中去升华，为此，干的还是比较出色，转干、入党，也成为一位审判人员了。他开始学着办案，最初酷似坠入了茫茫大海，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道理，工作不怎么细化，原告都是有理的，被告基本上是无理的，调解的案件多些，比较容易断清个是非，债权债务关系明确，纠纷简单嘛！当事人之间的主体地位平等呀，等等完整的法律问题，他脑子里只有些模模糊糊概念，反正他认真学呗！但没有承受多大压力，欢心多于一般的尊严，谨慎工作又不太紧张。有一天，听说法院要盖办公楼啦，可把他高兴坏了，还是四层楼呢！ 　　年年岁岁，他在法院渐渐地成长起来，法院也由原来的二十几个人发展到三十几个人，队伍在壮大。他慢慢地懂得了许多。曾静静地想过：虽然在那陈旧的平房办公室一样工作、办案子，就是这么艰苦过来的。来了群众，大家挤坐在长条凳子上，冬天围坐在煤火炉旁，一边谈案子，一边烤火取暖，也分不清谁是法院干警，谁是群众，反倒挺融洽的。听不到什么“人情案”、“关系案”、“地方保护主义”之类的言词。1984年，全国法院统一发放了法院干部制服，春夏是一色灰调，大沿帽上的国徽变得更大了些，秋冬是藏青色。后来，当他脱去警服时，真有点儿不习惯，改穿上法官服，虽说不怎么好看，布料也很差，还是挺自豪的，但和群众在一起仿佛有了明显的标志。随着改革开放，法官也有点样子。他禁不住自己的脚步，努力奋进地考入了全国法院干部业余法律大学，终于能正规、系统地学习法律知识了，办案子也不象原来那么简单，更深层化了，更需要跟上时代要求了。但办公楼仍然是那么饱经风霜似的，旧了。转业干部、大学毕业生不断增加，审判队伍的庞大对办公室来说，已感到有一种拥挤了，来了群众，有时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他真憧憬着明天法院新的办公楼的壮观景色…… 　　又一个六年过去了，在春暖花开创造和润泽的美丽季节，终于又要搬新“家”了，新办公楼已兴建落成。他分在新办公楼的三楼，就是一上楼梯口的那间，真是喜出望外。办公室水磨石地面，铁架窗，还装了红色电话，新办公楼又在闹市区，每当进出时，他心里真有些神气感。他反复地将宽敞、明亮、吊着日光灯的办公室打扫了几遍，很舒适。记得是一个星期二搬的“家”，他一个上午就搬完了自己办公室的东西。下午和大伙儿就忙着搬东西最多的档案室，一直搬到深夜。他深深感到人生有限，选择无限。一天下来，躺在床上，他深情地回忆昨天，一种无法掩饰的感情，使他梦绕情牵着与他们永别的几位老同志；离退休的老同志也年年出现告别多年心爱的职业，他们的确为法院审判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那勤奋、朴素、忠恳、公正永不褪色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一幕幕地撞入脑海之中，可他们最终不能坐在新的办公室里享受阅卷、办案的乐趣，说说心里话了，他们给他永远留下了一份难以割舍的心情…… 　　他在法院新办公楼工作一干又是12年，光阴似箭。这些年中，随着社会进步，经济发展，法院队伍的不断壮大，已发展到近百人，紧跟形势的需要各类审判机构也配套而上，各种案件也不断递增，法院装备也得到改善，工作确实很忙很忙。记得办一件经济合同纠纷案件，他感到似乎应在法律知识的海洋中去搏击，为了定准什么案由，是有效还是无效，当事人之间的法律关系，是否漏列当事人主体，证据是否确凿，事实是否清楚，如何适用法律，怎样公正裁判，使他执著地整整花了近40天，无悔的追求法律，才终于开始清清楚楚地明白一个真缔：谨慎应超过自信！要从原来简单办案，走向规范办案；从原来欠钱还债之理，走向司法公正，正确适用法律，这就是法官们应有的基本职责。他回望着走过的路程，做了多少事啊！从陈旧简陋的办公楼走进了新式一点的办公楼，从期望变为现实，从稚气走向成熟，时代在变化。拿原来的当事人来说吧，过去的当事人很老实，可如今的当事人，不论法人、公民、其他组织，只要涉及诉讼，总要与你法官争上几“辩”。法律意识在增强，法制观念在转变，真是复杂案件多了，当事人在大楼里川流不息，有的纠缠不休，法官们十分繁忙，仍然认真、耐心又负责，不厌其烦，无形中对法官的素质要求更高了。条件越来越好，审判任务越来越重，法律要求也越来越严，但办公楼已远远不能适应新形势审判工作的要求了。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转眼间，又是一个10月来临，收获在即。他听说法院又将盖新型办公楼，他期盼着焕然一新的办公楼早日到来，与神圣的法院相辅相称，体现极尽灿烂的华彩。乘着春天的微风，回首法院办公楼的变化，依依不断的旧梦，使他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岁月情感：他留恋那法院砖瓦房的旧平房，它，简朴、真诚，渡过了他无悔的青春；他也爱法院五层楼的办公楼，它，经风雨、锤炼人，使他成长；他更爱明天法院现代化风格的审判大楼，它，更加庄严、雄伟，更加展现法律的公正，法官们将共同迈着拥有成就的姿态，身着崭新的更象征着公正、神圣的法官袍伴随着它，撑起廉明，跟着司法公正，再走过美好的岁岁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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