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蕾、辛小天：“清朗·打击网络直播、短视频领域乱象”专项行动与合规要点解读(下)

清朗网络空间一直是国家网络生态治理的目标。在2021年以清朗网络为目标的15专项行动取得良好社会效果的基础上，2022年3月17日下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2022年“清朗”系列专项行动新闻发布会，国家网信办副主任盛荣华在会上表示，2022年“清朗”系列专项行动将聚焦影响面广、危害性大的问题开展整治，做到“三个更加突出”，即更加突出回应网民关切，更加突出对症下药，更加突出效果导向。本次新闻发布会上网信办拉出的10项专项行动计划，全面反应了人民群众对网络生态治理中意见集中、反映强烈和深恶痛绝的十大领域：

●“清朗·打击网络直播、短视频领域乱象”专项行动

●“清朗·MCN机构信息内容乱象整治”专项行动

●“清朗·打击网络谣言”专项行动

●“清朗·2022年暑期未成年人网络环境整治”专项行动

●“清朗·整治应用程序信息服务乱象”专项行动

●“清朗·规范网络传播秩序”专项行动

●“清朗·2022年算法综合治理”专项行动

●“清朗·2022年春节网络环境整治”专项行动

●“清朗·打击流量造假、黑公关、网络水军”专项行动

●“清朗·互联网用户账号运营专项整治行动”

“2022清朗”系列文章，将针对以上十项专项行动，从互联网合规律师的角度解读专项行动的背景、相关领域已发布的法律法规、监管经验和执法重点、现有良好实践等，并对平台实践给出合规要点建议。

“清朗·打击网络直播、短视频领域乱象”专项行动与合规要点解读（上）

四、整治劣迹艺人违规复出、被封账号违规转世

近年来不少艺人因触犯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而被行业和观众“封杀”，但因没有相关政策的处理办法，相关艺人面对政策空白仍在观望和试探，也在尝试不同程度的复出。例如李小璐、范冰冰在进行直播带货或是担任线下走秀嘉宾、拍摄杂志，以其他形式出现在公众面前。

但是考虑到直播和短视频平台在公民日常文娱生活中的重要影响力，联合抵制以及全面封杀的呼声越来越高。2020年11月24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关于加强网络秀场直播和电商直播管理的通知》要求，切实采取有力措施 不为违法失德艺人提供公开出镜发声机会，防范遏制炫富拜金、低俗媚俗等不良风气滋生蔓延。

2021年2月5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演出行业演艺人员从业自律管理办法》，明确规定演艺人员应当自觉遵守的从业规范，规范包括10项义务性、责任性条款以及15项禁止性条款。该办法中明确将“从业范围”扩展至“网络表演经营单位等中国演出行业协会会员所属平台、媒体等策划、组织、开展的直播、录播活动，以及与之相关的宣传、推介、营销、赞助、表彰、奖励等活动；”而关于如何“合规”地复出，办法第十八条规定如下：

第十八条 受到联合抵制的演艺人员需要继续从事演出活动的，本人或者其所属单位应当在联合抵制期限届满前3个月内向道德建设委员会提出申请，经道德建设委员会综合评议后，给予是否同意复出的意见。

对符合复出条件的演艺人员，由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向会员单位和个人通报，取消联合抵制措施，并监督引导其参与行业培训、职业教育、公益项目等活动，改善社会形象。

2021年11月23日，关于进一步加强娱乐明星网上信息规范相关工作的通知第11条要求严格违法失德明星艺人账号管理。对违法失德明星艺人采取联合惩戒措施，全网统一标准，严防违法失德明星艺人转移阵地、“曲线复出”。

根据《演出行业演艺人员从业自律管理办法》，2021年11月24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为防止劣迹艺人“转移阵地”继续出镜牟利，引导从业人员崇德尚艺，遏制行业不良倾向，廓清行业风气，按照《网络主播警示和复出管理规范》组织内容评议委员会专家组进行审核，并经会长联席会讨论通过，确定出第九批网络表演（直播）行业主播“警示名单”。并在通告中说明了除85名网红主播外，另有吴亦凡、郑爽、张哲瀚三名艺人纳入的原因。

平台避免劣迹艺人复出或封号转世，从如下几个角度确保遵守本项行动：

●完善小号或关联账号的管理规则和界定标准；

●完善账号黑名单进入机制，使用技术手段严禁封禁账号规避再次注册；

●建立劣迹艺人黑名单，并加强账号的实名制审查；

●从内容监管杜绝劣迹艺人出境；

●积极响应劣迹艺人违规复出或封号转世的投诉举报。

五、严惩偷拍跟拍、搭讪骚扰、虚构自杀等各类无底线蹭流量，进行违规变现行为

随着直播和短视频的流量可变现能力增强，现在的一些网络主播不仅一“闻”到流量的味道就蜂拥而上，还做出许多违背当事人意愿的事情，围观坚持摆摊30年的96岁奶奶；蜂拥到“拉面哥”村子围追堵截，严重侵扰村民们生产生活；东京奥运会中国军团载誉归来，部分网红去往奥运健儿家中聚集，甚至暴露其家庭住址，导致运动员家庭成为网红打卡地，生病的老人深夜仍无法休息，街坊四邻不堪其扰。如此种种，不仅严重损害当事人权益，且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为了“蹭流量”而无所不用其极，偷拍跟拍侵犯当事人隐私；搭讪骚扰、虚构自杀可能扰乱社会治安，这些乱象必须从根源上进行遏制，这不仅需要网络主播严格遵循《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等相关规定，加强行业自律，更需要有关部门根据相关的法律法规，加强网络直播行业的正面引导和规范管理。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等七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其中提出加大对各类侵害网民权益行为的打击力度，切实维护网络直播行业秩序。既要压实平台主体责任，又要明确主播法律责任。

为此，平台应在日常管理工作中压实责任，做到：

●明确网络主播不得从事扰乱社会秩序、侵犯他人合法权益等法律法规禁止的活动，加强对经纪机构管理要求，建立重点监控账号名单；

●关注社会热点事件，适时打击无底线蹭流量账号或作品，引导用户积极正向创作作品；

●响应无底线蹭流量作品的投诉举报。

六、坚决整治直播间营造虚假人气、虚假带货量，短视频账号营造虚假流量等行为

2020年6月，金华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查处一起帮助虚假宣传的不正当竞争案件，当事人制作的专用流量刷单软件，为商家用户个性化、不限刷单数量的提供拼多多、淘宝、京东直播等平台的虚增围观人数、评论数、点赞数等服务。商家自行运行软件，就可以提升自己店铺直播账号关联的虚假的粉丝量、点赞数、围观人数和评论数。经统计2019 年 6 月 1 日至 2020 年 6 月 30 日，当事人违法经营额 272.6 万元。根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十条第一款之规定，责令当事人停止违法行为，并处罚款人民币伍拾万元。

随着直播和短视频行业的兴起和变现能力价钱，近年来，App刷量、电商刷单等网络的黑色产业在直播和短视频领域屡禁不止，其中也不乏一些平台默许或纵容态度。流量造假一直是网信部门清朗专项行动的重点之一，体现在直播和短视频领域，则表现为直播间刷分控评营造虚假人气、雇佣水军刷礼物；电商直播制造虚假销量、虚假好评；短视频账号的虚假注册账号和虚假流量等问题。

本项打击对象是典型的破坏网络生态秩序的行为。在《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第二十四条要求不得通过人工方式或者技术手段实施流量造假、流量劫持以及虚假注册账号、非法交易账号、操纵用户账号等行为，破坏网络生态秩序。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要求不仅仅适用于信息内容服务使用者和网络信息内容生产者，也适用于网络信息内容服务平台。

对此，平台方应做到：

●自查平台方坚决不进行或参与流量作假；

●对发现和投诉举报的平台内账户的虚假情况严厉打击，通过通报处罚的方式建立平台内严格的管理秩序；

●对于严重的黑色产业链要采取司法诉讼或刑事控诉的方式追究责任，发现犯罪线索要向公安部门报案；

●积极开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对虚假流量的辨识技术能力，实现精准防范；

●对敏感功能板块，例如榜单、排名，加强人工监测和排查；

●配合工商部门，税务部门等监管部门对销量高，收入高的账号的调查工作。

七、严厉打击通过炮制低俗情感剧情，收割老年人流量，实施营销诈骗

目前老年网民群体越来越庞大，他们作为网络世界的弱势群体，辨识能力较差，特别容易陷入诈骗或者营销陷阱。比如，有的人抓住老人缺少陪伴的痛点，“陪聊”诱导付费充值甚至涉嫌诈骗；有的被网上针对老年群体的保健品虚假宣传蒙蔽，陷入消费陷阱；有的农村老人被迫到参与经纪机构的包装，直播间卖惨或卖货等。关注老年人的直播或者短视频安全，也称为监管部门的重点。

目前各个产品的适老化改造还仅仅停留在表面内容，例如字体大号，排版简介，删除一些无用的功能，裁剪广告等等，但就直播间和短视频内容中如何针对老年人辨识能力差进行特殊的适老化改造还缺少实践与优秀案例。在本次的专项行动中，首次提出了严厉打击炮制低俗情感剧情，收割老年人流量，实施营销诈骗的一个角度。

南都网络内容生态治理研究中心调查发现，某些平台情感主播以“调解纠纷”为名，在直播间里，不断上演早孕、出轨、家暴、虐待等“剧情”。据观察，其用户群体有大量老年人，而抓住老人同情心理的主播们，则顺势完成带货任务。比如在剧情是“为母治病”的直播间内，经常会出现“这姑娘真善良”“太有孝心了”“帮帮她”“等我儿子回来帮我下单”等弹幕。更值得关注的是，这些“情感主播”纷纷伪装“正能量”，用离奇故事博眼球，误导价值观。

为保护老年人利益，短视频、直播平台有责任加强内容管理，识别出此类打着正能量旗号的虚假故事的真实目的，确定出清晰的审核标准，严厉打击，不应采取界限不清的不作为态度。对于后期来自老年人本人或者家属的投诉举报，积极配合用户追回损失。

小结

在打击网络直播、短视频领域乱象的专项行动中，网信办领导对平台提出了三项工作重点，推动网络直播和短视频健康有序发展：

●规范功能，推动榜单设置、连麦PK等重点功能规范有序运行；

●规范账号，严格管理主播和短视频账号；

●规范打赏行为，合理设置充值打赏及受赏的额度、频次等，

以上对平台提出的要求实则都属于平台日常的合规义务，监管部门通过专项行动，以压实平台主体责任为抓手，督促网站平台完善内部管理制度，加强平台社区规则、用户协议建设，健全内容审核机制，加强日常网络生态监管秩序的维护责任。如有平台责任履行不到位之处，将由属地网信部门对平台进行约谈整改、指导教育、通报曝光、罚款等行政处罚，严重的将有可能面临暂停更新、下架应用市场、关闭栏目或功能、停业整顿等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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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  蕾

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数字经济与人工智能业务中心秘书长。曾就职于环球资源（NASQ：GSOL）和奇虎360公司法务部，拥有十多年的公司内部法务工作经验。擅长股权激励、公司治理及互联网产品合规风控；专注互联网游戏、直播、互联网教育与出版、大数据和网络安全等行业领域；新三板挂牌及公司治理。

手机：15810040811

邮箱：shilei@deheheng

辛小天

北京德和衡（深圳）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数字经济与人工智能业务中心总监，网络空间安全战略与法律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创业引导年度荣誉导师。

曾就职于MayerBrown JSM 律师事务所，美国美富律师事务所，通用电气及奇虎360 。擅长数据合规、互联网法律及合规风控、投融资以及并购法律、反垄断法、公司法及劳动相关法律、外商投资及外资公司设立相关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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