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伤害罪致人轻伤，能免予刑事处罚吗？

【案情简介】

小杰是北京某大学的学生，和同学一起吃饭把钱包遗落在饭店，服务员发现后交给了老板娘。小杰发现钱包不见后与同学回去寻找，服务员否认见过钱包，再多次询问后，小杰表示里面有身份证准考证等重要物品，老板娘才把钱包归还。小杰因此而发脾气，与服务员发生口角，在服务员的语言刺激下，小杰打了服务员一耳光。

经医院鉴定，服务员耳膜穿孔，构成轻伤。小杰被提起公诉，一审判决小杰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小杰某不服，委托北京市信之源律师事务所徐鹏律师提起上诉，徐鹏律师在受理案件后，针对量刑情节代为提出以下上诉意见：

【律师意见】

根据一审判决认定的犯罪事实，上诉人具有以下免于刑事处罚、或不作为犯罪处理的量刑情节，一审判决量刑过重不当，适用法律错误。

(一)本案属于在校学生实施的轻微刑事案件。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印发《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的通知》第15条，“被告人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但犯罪情节轻微，或者未成年人、在校学生实施的较轻犯罪，或者被人具有犯罪预备、犯罪中止、从犯、胁从犯、防卫过当、避险过当等情节，依法不需要判处刑罚的，可以免予刑事处罚。对免予刑事处罚的，应当根据刑法第三十七条规定，做好善后、帮教工作或者交由有关部门进行处理，争取更好的社会效果”的规定，上诉人犯罪情节轻微，且属于在校学生，依法可以免于刑事处罚。

(二)本案中，被害人存在过错在先，上诉人属于激愤伤人，且被害人已经痊愈，未造成无法弥补的严重后果，上诉人主观恶性不大、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

本案中，被害人故意隐瞒上诉人钱包去向，且用语言激怒上诉人导致其动手伤人，被害人存在过错。被害人受伤后到人民医院住院治疗已经痊愈。根据最高人民法院《人民法院量刑指导意见(试行)》 (一)第26条“被害人有重大过错的，对被告人轻处30%;有一般过错的，轻处10%”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印发《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的通知第二十六条第14项，宽严相济刑事政策中的从“宽”，主要是指对于情节较轻、社会危害性较小的犯罪，或者罪行虽然严重，但具有法定、酌定从宽处罚情节，以及主观恶性相对较小、人身危险性不大的被告人，可以依法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处罚;对于具有一定社会危害性，但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行为，不作为犯罪处理;对于依法可不监禁的，尽量适用缓刑或者判处管制、单处罚金等非监禁刑”的规定，因此，一审法院量刑不当、适用法律错误。

(三)上诉人属于犯罪情节轻微的偶犯、初犯。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印发《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的通知第19条“对于较轻犯罪的初犯、偶犯，应当综合考虑其犯罪的动机、手段、情节、后果和犯罪时的主观状态，酌情予以从宽处罚。对于犯罪情节轻微的初犯、偶犯，可以免予刑事处罚;依法应当予以刑事处罚的，也应当尽量适用缓刑或者判处管制、单处罚金等非监禁刑”的规定，上诉人可以免予刑事处罚。

(四)上诉人具有悔过表现，案发后积极主动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支付被害人医疗费用。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范围问题的规定》第四条被告人已经赔偿被害人物质损失的，人民法院可以作为量刑情节予以考虑”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印发《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的通知第23条：被告人案发后对被害人积极进行赔偿，并认罪、悔罪的，依法可以作为酌定量刑情节予以考虑”的规定，上诉人案发后，积极赔偿被害人的经济损失，支付被害人医疗费用，应当作为量刑情节予以考虑。

综上，根据《最高人民法院《人民法院量刑指导意见(试行)》第三十条 【免处的适用规则】“对于不具有刑法总则规定的有免除处罚情节的被告人，但根据刑法第三十七条规定，认定犯罪情节轻微不需要判处刑罚的，一般应同时具有下列情形：(一)所犯罪行轻微、危害不大的;(二)无从重量刑要素的;(三)犯罪行为产生的损失已经挽回，或者积极有效抢救被害人员和受损失财产的;(四)认罪态度较好”的规定，因此，上诉人具有免于刑事处罚、或不作为犯罪处理的量刑情节，一审判决量刑过重不当，适用法律错误。

【二审判决结果】

本院认为，上诉人小杰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轻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对于上诉人及其辩护人请求改判免于刑事处罚意见、检察院建议维持原判的意见。经查，上诉人因一般纷争而出手伤人致轻伤，其行为构成犯罪，应依法判处，本案中，被害人对于案件的发生，亦有一定的过错;根据上诉人后来认罪悔罪，积极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与被害人达成调解，获得谅解的情况，以及上诉人系在校学生，属初犯、偶犯，犯罪行为是在一时冲动之下实施的，主观恶性不大，犯罪情节轻微，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社会危害性小等情节，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十七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第15条、第19条之规定，综合考虑上述情节，本院认为，可以对上诉人王某从宽处理，免于刑事处罚，故上诉人及其辩护人关于请求判处免于刑事处罚的理由充分，可予以支持。

综上：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审判程序合法，但是适用法律不当，量刑过重，可予以改判。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二)项，《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一款、第三十七条之规定，判决如下：一、撤销一审刑事附带民事判决第一项(即：被告人小杰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 二、上诉人小杰犯故意伤害罪，免于刑事处罚。

【评析】

徐鹏律师认为，一审判决违反了“惩罚是手段，教育是目的”的刑罚原则。本案中，上诉人在案发时虽已年满18周岁，但仍是大一在校学生，年仅19周岁，年纪尚少。现仍就读于某大学，在校期间品行良好，是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在如今就业形势极其严峻、同龄人竞争极其激烈的情况下，曾经犯罪的污点将直接影响到小杰深造、就业等问题，成为其终身的负担。很显然，这和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家长、学校挽救、帮教的初衷是相悖的，亦违反了“惩罚是手段，教育是目的”的刑罚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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