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致辞：胆识、工具与目的

在过去的四年间，因为种种原因（主要是因为没有攒够钱），一直未举办年会。今年恰逢经济危机，我们决定逆流而上、扩大消费、共克时艰。同时也是考虑到：2018年虽然是过去十年最困难的一年，但也很可能是未来十年最好的一年，所以倘若再不举办年会，可能就再也办不起了。

本次年会的主题是“胆识”，因为福建人发音不标准，其实我一开始与筹备组说的是“党识”二字，即永远与党保持一致的认识，结果被误以为“胆识”，宣传物料已经做好才发现，只好将错就错，我发现“胆识”二字也很不错，稻盛和夫在《人为什么活着》一书中，提出必须依“知识、见识、胆识”三个阶段来提升人性，否则任何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知识”只要翻开百科全书或字典就可以学到，既没有必要强记，也无须填鸭式地过度汲取，否则也只是流于常识丰富而已；而比吸收知识更重要的是将知识组合成有条理、有逻辑的信念，变成比知识更有用的内化于心的“见识”；不过即使拥有了见识，如果不去实践这些理念，对提升自身的人性还是助益不大，因此有必要将见识提升为“胆识”，也就是转化为执行力。由此看来，“胆识”二字与达晓十分配搭，不仅与英文名“Dare & Sure”音近义同，而且与我们的业务领域与倡导的执业品格：知行合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都十分契合。

律师实际上是一个孤独职业，但是哪个行业，哪个人不孤独呢？孤独其实是人类的常态，我本人便是一个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患者（社交恐惧患者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虽然有病，但我仍然非常享受独处的时光（这就是此病的主要症状）。在某种程度上，人类的孤独也是互联网和社交媒体高速发展的重要原因，网络社交其实是提供了一种让人可以在享受孤独的同时自由地选择何时社交、自由地随时退出社交的场景。

某个研究院在今年年会中提出了几个看起来很深刻问题，比如：互联网为什么拼命讨好年轻人却抛弃老年人？智能手机让我们更孤独还是更幸福？社交媒体让我们更团结还是更分裂？互联网真的带来了更多的创新、开放和自由吗？但在我看来这些问题其实都只是当前一些现象的描述，是伪问题，十八世纪的康德在其三部曲中的《实践理性批判》早就说过“人是生活在目的的王国中，人是自身目的，不是工具。”

所以真正的问题只有一个：互联网、大数据的发展的哲学都是把人和人的数据作为工具、作为手段、作为企业估值的基础、作为收费的倚仗、乃至作为竞争的护城河，而不是真正地为了人的尊严、为了人的生命质量，为了服务于人的根本目的。包括在数据立法、数据权利归属等问题中，各种观点学说交锋，但其哲学基线仍然是将人和人的数据作为工具和手段，如是这般，处理不好当下的各式乱象便是再自然不过。

回到我们法律人的语境中，不仅是互联网、科技行业是如此，法律行业更是如此，目前的法律科技都有这么几个倾向，我总结为：把年轻法律人变为法律工人，把合伙人变成法律商人，再用回望式的排名和推荐数据加剧上述分际的马太效应。但是在达晓，我们绝不倡导合伙人是法律商人，助理律师是法律工人的价值取向，无论合伙人还是助理都是法律人，所以我们有职务作品制度和每案的合伙人亲办制度，职务作品制度其实并不直接增色于业务本身，不仅需要助理挤占创收工作的时间大量阅读和文章撰写，还需要合伙人拿出时间修改和润色律师们的文章，但是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达晓的年轻律师和年轻合伙人就一定能够快速成长起来，并且能够走在其他同年级律师的前面。这便是把律师当作目的，不是工具的达晓哲学，我们坚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以上说的是形而上的道，最后再谈一点形而下的术：和各行各业一样，律师的成长之路也不平坦，也无捷径。但如何扩充基础和夯实深度还是有一些技巧与顺序，可以简单地称之为先增重再减肥，或者叫先作加法再作减法。首先不要把自己先限制在某一个较狭小的领域，而要不停地做加法，既是充实自我、丰满自我，也是一种试错，在有了一定的广度的基础后，在根据自己的喜好或特长做减法，往精、深、专处努力。一旦成为了具有厚度基础的“一专多能”律师，即便达晓的老板们虚伪地又将助理视为“工具”，你也有资本随时挥舞着长硬的翅膀追求自己的人生“目的”。

谢谢大家！